扁鹊不仅代表着我国医学的巅峰,同时他深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,其言其行折射着中华文化的光芒,有关扁鹊的传说也已经成为我国珍贵的文化宝藏。
讲神医,首推扁鹊。历史上的扁鹊,并非指一人。一说,扁鹊是黄帝时的神医,但更多人认为指的是那位见过蔡桓公的秦越人。唐张守节《史记正义》云:“《黄帝八十一难序》云:‘秦越人与轩辕时扁鹊相类,仍号之为扁鹊。又家于卢国,因命之曰卢医也。’”
更准确地说,扁鹊像是一种“荣誉称号”。古时就有“灵鹊兆喜”的说法——医生上门,意味着病人有救,犹如喜鹊满枝喳喳叫,向病患及其家属报喜。
秦越人正是收获这个至高荣誉的代表人物。世人常将其与华佗、张仲景、李时珍并称为中国古代四大名医。但并称似乎还不够凸显他在传统医学方面的首创成绩。毕竟与后三位相较,处于更早时期——前人医学经验甚少、几无医疗条件可言的秦越人,却能够建立中医脉诊原理,开创望闻问切、辨病论治之先河,并形成了较为系统的诊断手法、结论以及相对应的治法、方药。
“信巫不信医者不治”
神医的“神”字,不仅有褒扬、敬仰之义,其实也揭示了中华医学的发展和传承,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探索、实践过程。
在医学产生的最初,医术和巫术在许多方面交叉重叠,医和巫很难辨别,并不能分立而论。对疾病和死亡的恐惧、对鬼神之说的敬畏,让人们将生存的希望寄托于超自然的力量,依赖巫蛊之术医治疾病、趋吉避凶。从某种程度上,神医的神,是先民赋予巫医的一种自带通灵光环的“滤镜”,更像一种带有精神寄托的符号。
先民对人体生命现象和疾病规律的认识在时间的推移中,由模糊走向清晰。而勾勒这个轮廓的,无疑是“扁鹊们”。在西周的御医中,已经没有“巫”的一席之地了。战国时期成书的《周礼·天官》部分,列有医师(最高医官)、疾医(内科医师)、疡医(外科医师)、食医(营养师)及兽医,不仅没有了巫师,而且医师们已经有了初步的分工。由此可见,到战国时期,巫和医已不再被混为一谈。但巫、医兼通的现象仍然存在于民间,以致到春秋战国时期,上至统治者,下至平民百姓,巫蛊之术仍是人们治病的首选。
在这样的风气下,扁鹊提出的“六不治”理论可谓振聋发聩:骄恣不论于理,一不治也;轻身重财,二不治也;衣食不能适,三不治也;阴阳并,藏气不定,四不治也;形羸不能服药,五不治也;信巫不信医,六不治也。这六种病人让神医束手无策。其中,“信巫不信医者不治”格外显眼。这无异于向巫术迷信、鬼神信仰发起了挑战,既彰显了扁鹊对医学的信心和底气,也摇撼了百姓对巫术治疗的信仰。
“与知之者谋之,与不知者败之”
能发起“挑战”,说明医术高明。扁鹊的医术有多高?司马迁曾在《史记》中为扁鹊立传,称赞他:“扁鹊言医,为方者宗。守数精明,后世修(循)序,弗能易也”。
2012年,四川成都天回镇老官山汉墓出土900余枚包含医学内容的简牍,经过十多年的修复、还原、研究,目前整理出930枚医简、2万余字内容。在医简的整理、修复过程中,多次出现“敝昔曰”的字样,在查阅西汉早期文献后,专家发现“敝昔”就是扁鹊。而医简内容涉及经络、脏腑、针灸、汤药等医学知识领域。其中,《治六十病和齐汤法》一书所述的一百多个医方,绝大多数药物配伍仍为现代医家沿用。
三豆饮据说也是出自扁鹊之手。据李时珍《本草纲目》记载,三豆饮主要由绿豆、黑豆、赤小豆、甘草节这四味中药组成,其药性平和,味甘而淡,能够发挥清热解毒、活血祛风、养肝润肺、滋阴润燥生津的作用。
在扁鹊的行医事迹里,最为人熟知的,还是他在虢国让虢太子起死回生的传说。扁鹊来到虢国,太子患尸厥症(休克)而气息几绝,众人以为太子已去世。扁鹊命弟子子阳给太子针灸三阳五会穴,太子竟真的慢慢苏醒过来。
扁鹊不仅代表着我国医学的巅峰,同时他深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影响,其言其行折射着中华文化的光芒,有关扁鹊的传说也已经成为我国珍贵的文化宝藏。《战国策·秦策二》记载,一次,扁鹊给秦武王治病,可是左右大臣提出异议:“君王的病在耳朵的前面,眼睛的下面,未必能治好,弄不好反而会使耳朵听不明白,眼睛看不清。”扁鹊听了很生气,把治病的石针一丢,说:“君王同懂医术的人商量怎么治病,又同不懂医术的人一起讨论干扰治疗。如果用这种方式治理秦国的政务,君王的一个举动随时都有亡国的危险。”“与知之者谋之,与不知者败之”的警醒醍醐灌顶,由此可见,扁鹊不仅是一位妙手仁心的医者,其思其言也颇有启发性,体现着中华文化中的辩证精神,并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沉淀为影响深广的思想力量和文化意识,至今发人深省。
扁鹊与济南
讲扁鹊,山东人更有亲近感。众多古籍都印证济南是扁鹊的家乡。西汉扬雄《法言·重黎》中记载:“扁鹊,卢人也。”《汉书·高帝纪》韦昭注云:“扁鹊,太山卢人也,名越人。”这里提到的“卢”在泰山之阴,就是今天的济南长清境内。清道光二十年的《济南府志》中也有记载:“秦越人墓在县境,旧志卢地有越人冢,即扁鹊也。”
如今,在济南长清区马山镇还矗立着一座嵌有“扁鹊故里”字样的地标性雕塑。扁鹊出生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卢国,大致就是指现今的长清区地界。纵然历史的黄沙已掩盖了古朝的踪迹,但卢国故城遗址的碑刻仍默默矗立在长清区归德街道上,印证着“扁鹊故里”的历史真相。
作为济南胜景的“齐烟九点”之一鹊山,也因扁鹊而得名。扁鹊墓,位于济南市天桥区北园街道鹊山西麓,墓前石碑署“春秋卢医扁鹊墓”,并有清乾隆十八年(1753年)重整字样。传说中扁鹊过黄河,曾在这里停留过一段日子,在山上采药炼丹,救济百姓,深得百姓爱戴,为了纪念扁鹊,百姓便将此山命名为“鹊山”。扁鹊死后,百姓又为他修建了墓地祠堂,供后世凭吊参拜。“扁鹊脉学文化”也是济南的非遗项目之一。《史记·扁鹊仓公列传》曰:“今天下言脉者,由扁鹊也。”扁鹊脉学文化起源于春秋战国时期。中医脉诊法的文字记载始见于《内经》,其所载的古代诊法有全身遍诊法、三部诊法及寸口诊法。而相传为扁鹊所著的《难经》则进一步发展了《内经》脉学,明确提出了“独取寸口”的诊脉方法,系统论述了切脉独取寸口以诊断疾病的原理,是中医脉学发展的重大进步。
“扁鹊文化”是济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也是支撑济南建设、发展的文化富矿。济南自古就有“泉城无闲草”的美称,长清区还有“栝楼之源”之誉,章丘区的“郎山远志”、鹊山的半夏、龙山的防风等药材均为中医药文化的繁荣提供了丰厚的滋养。药材是天时和地利的馈赠,医者对药材价值的挖掘和应用,则让中国医学实现了“天地人”的融合。彼时,相传长清区马山镇的村民曾在扁鹊的引领下,学会了中草药栽种,并将中草药种植的经验和习惯延续下来,让长清成为声名远扬的中药材之乡。
“这个IP值得深度开发,把国潮、养生的元素放大,打造独一无二的本地文化标识,持续扩大和提升影响力。与此同时,也应让扁鹊文化的呈现多元化,比如推出‘扁鹊文化’系列文创产品、开发中医药养生饮食套餐、‘尝百草’‘针推养生’旅游项目等,在服务当下的实践中,激活扁鹊文化的核心价值、展现济南文化的独特魅力。”文化学者苟瑞雪认为。
大众新闻客户端 田可新 实习生 刘华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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